趙本山（左）與小沈陽

    小沈陽春晚一炮而紅,隨后各電視臺的演出和訪談,還有廣告邀請,紛至沓來,忙得他分身乏術(shù)。事情就是這么吊詭,一面是趙氏師徒的炙手可熱,一面是批評他們“低俗”聲浪卻一直沒有平息。 

    趙氏師徒的作品被批評為“低俗”,很令我們老百姓迷惑不解。我就一直犯嘀咕,自己大年三十晚上是不是格調(diào)太低,太俗,一不小心,笑錯了。進而下了決心:以后再看小品,一定請一個雅人到家里,陪我看。他笑了,我再笑;他生氣,我就砸電視機。沒別的,咱就是求雅心切。 

    再一轉(zhuǎn)念,不對呀,全國上億的人都樂了,其中不乏水平覺悟都很高的人,難道他們都錯了嗎?說咱們俗,咱不否認。十幾億老百姓,剛吃了幾天飽飯,文化素質(zhì)還不高,咱不俗,誰俗?就算是能雅的都雅起來了,也還是要我們大多數(shù)俗人墊底,才能顯出來。我們俗,怪誰?恐怕還是雅人的責任。老百姓養(yǎng)了這些雅人沒有受益,已經(jīng)很窩囊了,好不容易有幾個活躍在民間的藝人,豐富了大家的文化生活,如今還要受到雅人的責難,這找誰說理去?

    我想不出,大眾化的喜劇怎么能離開一個“俗”字。想讓多數(shù)俗人快樂,喜劇手段就不能太復雜,嘲笑的內(nèi)容也不宜太艱深。就是說,你的笑料就必須通俗易懂,你嘲笑的那點毛病,大家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說趙本山等人的小品“低俗”,我是不服氣的。比如說《賣拐》,把那段極不正常的苦難歲月諷刺得多么深刻!廣大知識分子,天天被耳提面命地訓斥著改造,而且永遠也改造不好。就這樣,大家還都很配合,越想自己罪越大,腿還真的就瘸了,要買拐是很虔誠的呀。這么深的寓意,可你偏要說趙本山在那里替騙子張目,這怎么溝通?趙本山對自己作品的立意,有高度的自覺。他曾對采訪他的楊瀾說,因為大家都在那里說套話,我們的小品說真話,就十分可樂。這樣的藝術(shù)見地,還俗么?這作品的深度,也就不是我們過度解讀的結(jié)果。

    說趙氏師徒的作品不低俗,并不意味著他們就不用提高了。實話說,民間的藝術(shù),當然都是些俗玩意兒。相聲是俗的,經(jīng)侯寶林和老舍、羅常培等高人的改革,登上了大雅之堂(這些年恐怕也是因為“雅”大發(fā)了,開始走下坡路了)。二人轉(zhuǎn)也是俗的,鄉(xiāng)土味、群眾性本色要保持,粗糙的、不太文明的地方,也要改造。凡事都有個過程,要允許大家有個提高的時間?？垡豁敗暗退住钡拿弊尤菀?改造提高一門藝術(shù)就困難多了。當然,如果也“雅”大發(fā)了,弄得俗味兒一點也沒有了,也就到末路了。還要重提“禮失尋諸野”。

    這場雅俗之爭大有好處。小沈陽等新秀也要在這場洗禮中不斷反省、不斷完善。要咬牙沖上幾個臺階,完成從滑稽到幽默的過渡。要多讀點書,多研究點前人的經(jīng)驗,多弄點兒好本子。眼界寬了,審美水平提高了,你的表演自然就有分量了,你也就知道什么能說,什么不能說了。眼下最關(guān)鍵的,就是自身水準的提升,主創(chuàng)班子的優(yōu)化。如果沒有新氣象,只是重復那點人人熟悉的滑稽動作和口頭禪,怎么應對這么多觀眾的厚愛?

    形勢比人強。近日報載,北京崇文區(qū)大張旗鼓地把劉老根大舞臺請進了前門。有那么多的社會名流跑來祝賀、捧場,可見還是支持的人多呀?，F(xiàn)在就看趙家班能不能不負眾望,不斷拿出新玩意來了。